第227章 父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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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7章 父女
林姝抱著珍珠往家走, 對在棚子底下熬藥的陸翠翠道：“運氣真好，你陳伯伯給送來一些珍珠，咱們可以做一罐美白的面膏。”
一聽能美白, 陸翠翠的眼睛都冒光了。
陸二嫂這兩天重感冒在家休息, 陸大嫂幫她去守著磨坊磨香面兒，她瞅著林姝和陸翠翠幾個忙活三天了, 又是浸泡又是磨藥粉又是各種加工的，真是吃飽了撐的。
她終於忍不住譏諷道：“這人黑白是註定的，生下來是白皮長大也是, 生下來就黑以後還能白了？”
陸翠翠就癟嘴，眼圈一下子紅了。
陸二嫂罵道：“一個丫頭片子整天臭美，你瞅瞅你胳膊裏面和大腿裏面白不白？上下一張黑皮子還想臭美呢。”
以前陸二嫂背後罵閨女醜、黑, 不讓別人說, 現在別人都不說她倒是想起來就罵幾句。
她一直想生個兒子卻懷上，心情很是暴躁, 不敢對別人撒氣只能沖著陸翠翠。
陸翠翠懂事兒早, 知美醜、好強, 主要是覺得自己不美，所以特別註意這些。
被親娘一嘲笑，她就丟下鏟子跑回房間哭去了。
林姝也沒管, 人家母女倆的事兒她說啥都不好, 便繼續攪拌，順便讓侯瑩拿蒜臼子來搗珍珠。
陸二嫂現在是不敢對林姝有意見的，畢竟她能賺錢還是林姝的功勞呢, 還恭維林姝呢：“弟妹, 你自來就漂亮，秀秀和侯瑩也俊, 又不是用這些才俊的，翠翠是個黑皮子，用啥也不好使，別白瞎東西。”
林姝：“二嫂，這個面藥是治療粉刺痤瘡的，臉上的青春痘、疙瘩什麽的都能治，也有潤膚防皴裂的效果，美白就是額外的。”
陸二嫂：“好東西，反正別給她白瞎了。”
說完她就回屋繼續罵閨女去了。
陸紹棠耳朵好使，聽見二嫂罵侄女微微蹙眉，林姝就跟侯瑩努努嘴。
侯瑩會意，噠噠跑去東邊制香室跟陸二哥說三姨夫回來了。
陸二哥就出來跟陸紹棠打招呼，說了幾句聽見閨女在屋裏哭臉色一沈擡腳回屋了。
陸二嫂還在嘮叨，從說閨女黑、醜又開始說她這麽大了還那麽懶不幹活兒，再說到又不俊那麽好打扮幹啥？看看大丫二丫穿啥衣服，再看看你，一個補丁沒有，還都是帶花色的，真是白瞎。
陸二哥皺眉，以前他不會當著閨女的面兒說媳婦兒，可她變本加厲的他也有氣，“閨女哪裏醜了？那是健康的膚色，你沒聽侯工說人家外國人還故意曬黑嗎？”
陸二嫂撇嘴：“黑好看那她咋臭美地想變白呢？那是變就會變白的？”
陸二哥就用粗糙的大手給閨女擦擦眼淚兒，“別哭了，你一點都不醜，很好看。你看你頭發烏黑油亮的……”
陸二嫂就在一邊嗤笑，“那還不是好吃懶做養出來的？”
陸二哥眉頭緊蹙，“你能不能少說兩句？”
陸二嫂見他生氣，就摔門出去了。
陸二哥對閨女道：“你三嬸兒說你醜了嗎？”
陸翠翠搖頭，“三嬸兒說我長得有特色，像畫報上有些模特似的。”
陸二哥：“對呀，那你還擔心什麽？”
陸翠翠：“可三嬸兒不是那樣式兒的，她才俊。”
陸二哥：“那花各有各的好看，月季和菊花能一樣嗎？女孩子也各有各的好看，你和她們不一樣，你是獨一份兒的好看。”
陸翠翠擡頭看著他，“爹，真的嗎？我真好看？”
還是獨一份兒的？
陸二哥肯定道：“當然。你看你眼睛多好看，是狐貍眼，那講故事不都說狐貍精嘛？狐貍精雖然不好聽，可她肯定俊吧？”
陸翠翠點點頭，那是，她破涕為笑，又高興了。
陸二嫂的聲音又從門外傳來，“做夢吧，狐貍精人家也變成你三嬸兒那樣的，她頂著狐貍眼……”
陸二哥忍無可忍：“你閉嘴！”
他從來沒這樣吼過自己，陸二嫂委屈得也回屋爬炕上哭起來。
陸二哥繼續哄閨女，“今年咱分了不少錢，還有布票，爹不做新衣服都給你做，到時候你自己去挑，買回來讓你秀秀姐給你做好看的衣服。人是衣裳馬是鞍，你穿得好看人也精神俊俏，別整天胡思亂想。”
陸翠翠就憧憬起來。
陸二哥又道：“還有，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，有些人小時候黑點，大了就會變白。”
陸翠翠眼睛亮晶晶的，“爹，真的嗎？”
陸二哥：“當然是真的，你二柱叔小時候臉上有塊胎記，大家都怕他不好說親，過了十歲以後胎記越來越淡，到十七八就看不大出來，現在你還能看到嗎？”
陸翠翠搖頭：“二柱叔臉上沒有胎記了，模樣也俊。”
陸二哥：“對吧，你過了十八歲也會白的，其實白不白沒關系的，我還願意黑點呢，黑點不容易有皺紋，不容易長斑。”
為了安慰閨女他真是絞盡腦汁地想詞匯，這些當然不是他自己想的，而是聽盼盼甜甜和許小悠說的。
陸翠翠一想還真是，那些皮膚白的臉上就有雀斑，像三嬸兒那樣又白又光滑還不長斑的也就她一個，反正她沒見過別人，也可能她見識少。
被陸二哥這麽一哄，陸翠翠就高興了，擦擦臉跑去找林姝繼續做面藥。
陸二哥回主臥，看陸二嫂趴炕上哭得很傷心的樣子，就道：“那是自己閨女，你幹什麽總罵她？”
陸二嫂：“她又懶又饞，我還不能罵她了？”
陸二哥：“她哪裏又懶又饞了？弟妹不在家，她不是也幫秀秀燒火做飯嗎？也幫忙掃院子撿雞蛋。”
陸二嫂大聲道：“她就幹了那麽兩次，正好被你看見了，你再多說一天出來的？”
陸二哥覺得跟她說不通，他轉身就走了，制香室還一堆活兒呢。
陸二嫂卻覺得他有耐心哄閨女，咋不知道哄自己？
心裏更憋氣了。
陸二哥回到制香室，方荻花瞪了他一眼，“吵吵什麽，擱這裏都聽見了。”
家裏這麽多幫工的，讓人聽著好不好笑？
雖然來的都是自己人，不會笑話他，但是大家也都挺尷尬的。
陸二哥：“沒事，就說了兩句。”
方荻花就拉著他到一邊小聲道：“現在人手也夠，我給你頂著，你領翠翠娘去省裏醫院查查，讓你三弟給你安排一下醫院，找找大夫。”
她知道老二家的對閨女橫挑鼻子豎挑眼是因為想懷二胎懷不上，加上老二總護著翠翠，她就找事兒。
陸二哥猶豫了一下，“娘，那你能忙過來？”
方荻花低聲罵道：“你傻的嗎？這活兒幹多幹少點有啥？你倆去檢查一下看看有什麽問題，能治就趁早治，不能治也有不能治的打算。”
陸二哥：“行。”
他卻不好意思跟三弟說，就老娘跟他說這事兒他都臉紅得不行。
方荻花知道老二害臊，“行了，我幫你跟老三說說。”
方荻花當然不跟陸紹棠說，她跟林姝說，讓林姝跟陸紹棠說。
林姝自然應承。
二哥和二嫂這些年懷不上孩子，陸老爹也給他們看過，不過陸老爹對不孕不育不是很擅長，也看不出啥，還帶他們去縣醫院看過，吃了一段時間湯藥也沒用，閆大夫就建議去大醫院用儀器檢查一下。
下午陸紹棠帶著糧食和禮物去了一趟林家屯兒。
他原本想給孩子們接回來，但是甜甜和盼盼問他，“爹，你在家住幾天？”
陸紹棠：“明天回單位。”
倆孩子興趣就不大了，“那我們先不回去，要幫姥娘看妹妹呢。”
妹妹可好玩兒呢。
他們大了，不能像小時候那樣一邊一個賴在爹身上，爹回來時間短，晚上找娘又不和他們睡，那他們回去幹啥？
還不如在這裏和妹妹玩兒呢。
現在綿綿能回應他們了，更好玩兒了。
其實他們挺想把快快也湊一塊，現在快快也好玩兒，不過大冷天的不方便，他們就歇了心思。
陸紹棠在這裏的時候盼盼和甜甜倒是很黏糊他，一邊一個趴在他身上，給他講趙老三怎麽怎麽倒黴，怎麽怎麽死的，成了全公社宣傳安全用電的反面典型了。
甜甜：“聽說電死的人跟木頭一樣黑了。”
陸紹棠：“……”
你倆是孩子嘛。
盼盼：“爹，你放心吧，我們肯定安全用電，也監督小舅安全用電。”
林躍：“……”
我哪有那麽不靠譜？我是眼神兒不好，又不是腦子有病。
陸紹棠婉拒岳母和姜大娘留飯，見孩子不肯回家就算了，他則帶著林父釣的魚回家了。
林父大冬天閑著沒事兒，跟幾個老頭兒去水庫釣魚給孩子們熬魚湯喝。
水庫的魚是公家的，一般都是集體捕撈然後各人買，不過自己人去釣幾條也沒人管，畢竟大冷天誰愛去釣魚？有些人坐一天都釣不上來一條，除了林父和幾個老頭兒，也沒人去。
林父卻樂呵呵的，每天都能釣兩條，給孩子們吃得圓嘟嘟的。
林夏這會兒也每天晚上搭車或者坐公交車到林家屯住，主要是得餵孩子，還有白天擠的母乳拿回來給孩子喝。
陸紹棠回家正好可以吃晚飯。
陸二嫂因為陸二哥要和她一起去醫院檢查這會兒也順氣了，見到陸紹棠還熱情地招呼兩聲，畢竟還得讓老三幫忙安排醫院和大夫呢。
陸翠翠也如願以償從林姝這裏裝了一罐子美白面藥。
林姝送她一些珍珠，讓她自己去倒粉末，到時候加上蜂蜜雞蛋清之類的糊面膜。
陸翠翠怕陸二嫂偷她的，就藏在秀秀的箱子裏。
這頓晚飯吃得挺融洽，就是陸老爹想孫子孫女，覺得甜甜和盼盼不在家，他喝小酒兒都沒滋味兒呢。
陸老爹還給陸紹棠倒了一小杯藥酒，“來嘗嘗，這是補氣血的。”
陸紹棠沒拒絕。
方荻花瞅了瞅，老頭子是不是倒錯了，三兒這體格子還用喝補腎壯陽酒？
如今家裏女人每天也可以喝一小杯補氣血的藥酒，不但養顏美容主要是對身體好，可以治療冬天手腳冰涼。
林姝覺得甜甜的，忍不住多喝了一點，喝完發現這酒喝著甜實際後勁兒大，最後她都有點暈乎乎的。
原本她想給盛大夫和小陳護士收拾兩瓶藥酒和自制面藥的，感覺自己喝多了就拜托方荻花收拾，明天讓陸紹棠帶過去送給盛大夫。
第二天腰酸腿軟的時候林姝就發誓再也不貪杯了。
等她起來陸紹棠已經帶著陸二哥和二嫂回祁州了，順便把林姝說的禮物也帶去。
林姝就再給盛大夫打個電話，跟他說一下禮物的事兒，再說一聲陸紹棠會送二哥二嫂去醫院，請他幫忙照顧一二。
盛大夫當即表示沒問題，還跟她說了一下魯母的情況。
魯母是腦神經的問題，如今正在住院調理，已經比一開始好了很多。
林姝也挺高興，真心實意誇了醫院和大夫們幾句，又說了藥酒和面藥的事兒，倒給盛大夫勾得挺期待的。
他學的是西醫，對中醫不了解，但是對過去各家珍藏的藥酒也是很好奇的。
面藥也很及時，他小弟今年十八歲，卻發了一臉痤瘡，正好給他用。
陸紹棠把二哥和二嫂捎過去，直接連禮物一起送到解放軍醫院去。
除了給盛大夫和小陳護士的，另外也給主任和護士長送了。
之前方姥娘去醫院治病，他們也都幫了忙的。
陸紹棠並沒有跟盛大夫多寒暄什麽，直接把東西交給對方，拜托照顧一下二哥二嫂。
盛大夫知道他的性子，自然也不會多客套，直接應下。
等陸紹棠走後他就讓小陳護士帶陸二嫂去婦產科檢查，他則親自帶陸二哥去檢查。
有人安排檢查就很順利，陸二哥沒問題，陸二嫂卻有輸卵管輕度堵塞和宮腔黏連問題。
這個年代要想治療這種問題只能做手術，而且需要開腹，至少住院十天。
大夫詢問他們是否要手術的時候陸二嫂當即表示要。
村裏一直在進行優生優育宣傳，陸二嫂也了解不少，知道現在剖腹產很成功，而自己的手術雖然要開腹，但是比剖腹產容易些。
陸二哥原本覺得生不生兒子無所謂，如果不影響健康還是別隨便做開腹手術好，畢竟動手術就要傷元氣，但是陸二嫂堅持，他也就同意。
他們當即辦理入院手續。
來的時候方荻花給陸二哥帶了錢的，讓他們放心檢查，有病就放心看病，不管手術打針吃藥家裏出錢。
陸二嫂知道他帶了公中的錢，自然不舍的花自己的，陸二哥也沒計較這些。
現在家裏有錢娘就很大方，每個季度就會給各房分點錢，孩子都有零花兒，家人看病自然也是公中掏錢的。
當天林姝就接到陸二哥從醫院打回來的電話，告訴她要住十天院做個手術，讓家裏不用擔心。
林姝：“二哥，那你們好好治，錢不夠就打電話。”
陸二哥：“夠的，娘給帶了的。”
陸翠翠聽見爹打電話回來，也湊過來想說兩句。
林姝和陸二哥說完正事兒也沒閑話聊，就把電話給她。
陸翠翠迫不及待地接過去，“爹！”
陸二哥叮囑她：“閨女，你在家聽爺奶的話，平時勤快點，多給你三嬸兒打打下手。”
他被陸二嫂念叨的也上心觀察一下，對比起來自己閨女的確……要懶一點，人家侯瑩住在這裏都主動幫忙做家務、做頭花之類的，陸翠翠多半時間還是出去晃悠著玩兒。
陸翠翠挺高興的，“爹，你放心吧，我給三嬸兒燒火呢，跟她學做菜。”
陸二哥就挺高興的，也放心。
生不生兒子無所謂，可已經有的孩子還是得好好教。
以前他沒多想，可現在家裏孩子都大了，陸平不用說，自小就懂事，現在一邊讀書一邊幫大隊管理賬目，連支書和大隊長都豎大拇指。陸安以前看著有點小脾氣啥的，但是有陸平帶著倒也還行，不管學習幹活兒都不差，現在跟侯博在一起玩兒多了就更加開朗大氣。
秀秀和甜甜盼盼那不用說的，跟他們比起來自己閨女的確是……懶了點，還是得督促她一下。
陸翠翠和親娘不對付，因為陸二嫂總罵她、掐她，所以親娘說什麽她都下意識頂嘴、反抗，心生厭煩，陸二嫂也越看她不順眼，母女倆勢同水火，但是她最很聽爹的話。
陸翠翠內心就覺得娘根本配不上爹！
她也篤定娘生了弟弟以後肯定會重男輕女！
哼！
幸虧爺奶和爹都不重男輕女，到時候娘要是重男輕女她就吵。
反正她現在大了，再也不像小時候娘掐她她都不敢吭聲，娘也只能罵罵她，不敢再打她。
她最記仇了！
記一輩子！
她都想好了，等自己長大了只給爹養老，賺錢也只給爹花，給爹買東西，娘既然那麽稀罕弟弟，那就讓他養老好了。
她掛了電話，臉上樂滋滋的，心裏卻打著小算盤。
林姝看了她一眼，“你娘沒什麽事兒吧？”
陸翠翠壓根就沒問她娘好不好、咋樣情況，毫不關心，她朝林姝笑道：“三嬸兒，以後你做飯我幫你燒火吧。”
林姝笑了笑，“行。”
雖然陸翠翠有不少毛病，可林姝是大人，自然不會跟孩子計較。
林姝覺得陸翠翠現在脾氣比小時候好不少，一是長大略懂事了，二是方姥娘影響的。
方姥娘會悄悄給陸翠翠幾塊糖啊、點心什麽的。
點心是林姝做了給她吃的，她舍不得吃就收在盒子裏投餵家裏的孩子們，甜甜和盼盼侯偉不在家，她投餵最多的就是侯瑩陸翠翠，再就是過來串門的許小悠。
她每天笑呵呵的，慈眉善目，對孩子們也無保留的好，陸翠翠自然也親近她。
方姥娘就瞅著沒人的時候投餵她順便跟她說悄悄話，“女孩子不能太軟，一味的老實，容易被人欺負。”
陸翠翠就挺得意的，“太姥兒，你放心吧，誰也欺負不著我。”
方姥娘又告訴她，“咱不能太老實被人欺負，也不能太多刺兒得罪人，得知道誰對咱好，咱應該對誰好、對誰尊重。”
方姥娘說話陸翠翠倒是能聽進去。
她爹娘不會說這些話，奶很嚴肅也不會說，爺雖然對孩子好但是爺現在可忙也沒空管她。
三嬸兒倒是很會說，但是陸翠翠知道三嬸兒對自己不親近，估計跟自己以前對三嬸兒不好有關系。
她看著林姝對秀秀、侯瑩以及許小悠親近，甚至對大丫二丫也挺和氣，願意點撥一二，卻對自己客客氣氣的，說不嫉妒是假的。
尤其許小悠，她憑啥啊。
之前她的想法是：哼，你不跟我好，我也不跟你好，反正我不巴結你。
現在被方姥娘說多了，她就覺得不被三嬸兒喜歡好像損失挺大，所以她就開始往林姝跟前湊乎。
她發現自己都不用巴結三嬸兒，只要湊過去不像以前那樣拉著臉撅著嘴，三嬸兒對自己也挺和氣的。
爹也說讓她聽三嬸兒話，反而是娘總挑撥她和三嬸兒關系，說三嬸兒那麽俊肯定瞧不上她個醜丫頭，還說三嬸兒討厭她，看她跟看小耗子一樣。
以前她嫉妒三嬸兒，也怨三嬸兒對別人好就是對自己不好。
可現在看三嬸兒明明挺和氣的，從外面回來帶了禮物有秀秀侯瑩的就也有她的。
這一次做面藥，三嬸兒還特意給她做了美白的呢。
這可是獨一份兒的！
她就有一種被特殊關照的感覺。
雖然她還是挺嫉妒的，但是也能掩藏這種嫉妒了。
方姥娘看她知道尊重討好林姝，心裏還是挺高興的。
畢竟都是花兒家的孩子，她希望他們都能好好的，哪一個不好花兒也得難受呢。
林姝感受到陸翠翠的變化，自然也不拒絕她的靠近，當然，因為陸翠翠性格緣故，她也不會對陸翠翠掏心掏肺就是，反正不會像對侯瑩和秀秀那麽親近，跟許小悠也不能比的。
自己人的親近和親戚的親近，自然是不同的。
林姝把陸翠翠劃為親戚的行列裏。
反正大家表面和和氣氣的就夠了，人總是有好惡親疏的，她也沒有辦法控制自己。
原本林姝尋思方姥娘會留在家裏過年，還跟公婆商量今年可以過得隆重點，多買些年貨，最好買頭羊回來和豬一起殺了過年吃。
結果臘月初二的時候方大舅和方二舅就上門接人了。
雖然方三舅沒來，但是也讓倆哥哥捎了禮物的，一共三份，另外還有一袋子糧食。
方大舅對方荻花道：“小妹，你帶咱娘去看病，花了不少錢，我們也沒去陪床，這藥費還是得分攤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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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姝抱著珍珠往家走, 對在棚子底下熬藥的陸翠翠道：“運氣真好，你陳伯伯給送來一些珍珠，咱們可以做一罐美白的面膏。”
一聽能美白, 陸翠翠的眼睛都冒光了。
陸二嫂這兩天重感冒在家休息, 陸大嫂幫她去守著磨坊磨香面兒，她瞅著林姝和陸翠翠幾個忙活三天了, 又是浸泡又是磨藥粉又是各種加工的，真是吃飽了撐的。
她終於忍不住譏諷道：“這人黑白是註定的，生下來是白皮長大也是, 生下來就黑以後還能白了？”
陸翠翠就癟嘴，眼圈一下子紅了。
陸二嫂罵道：“一個丫頭片子整天臭美，你瞅瞅你胳膊裏面和大腿裏面白不白？上下一張黑皮子還想臭美呢。”
以前陸二嫂背後罵閨女醜、黑, 不讓別人說, 現在別人都不說她倒是想起來就罵幾句。
她一直想生個兒子卻懷上，心情很是暴躁, 不敢對別人撒氣只能沖著陸翠翠。
陸翠翠懂事兒早, 知美醜、好強, 主要是覺得自己不美，所以特別註意這些。
被親娘一嘲笑，她就丟下鏟子跑回房間哭去了。
林姝也沒管, 人家母女倆的事兒她說啥都不好, 便繼續攪拌，順便讓侯瑩拿蒜臼子來搗珍珠。
陸二嫂現在是不敢對林姝有意見的，畢竟她能賺錢還是林姝的功勞呢, 還恭維林姝呢：“弟妹, 你自來就漂亮，秀秀和侯瑩也俊, 又不是用這些才俊的，翠翠是個黑皮子，用啥也不好使，別白瞎東西。”
林姝：“二嫂，這個面藥是治療粉刺痤瘡的，臉上的青春痘、疙瘩什麽的都能治，也有潤膚防皴裂的效果，美白就是額外的。”
陸二嫂：“好東西，反正別給她白瞎了。”
說完她就回屋繼續罵閨女去了。
陸紹棠耳朵好使，聽見二嫂罵侄女微微蹙眉，林姝就跟侯瑩努努嘴。
侯瑩會意，噠噠跑去東邊制香室跟陸二哥說三姨夫回來了。
陸二哥就出來跟陸紹棠打招呼，說了幾句聽見閨女在屋裏哭臉色一沈擡腳回屋了。
陸二嫂還在嘮叨，從說閨女黑、醜又開始說她這麽大了還那麽懶不幹活兒，再說到又不俊那麽好打扮幹啥？看看大丫二丫穿啥衣服，再看看你，一個補丁沒有，還都是帶花色的，真是白瞎。
陸二哥皺眉，以前他不會當著閨女的面兒說媳婦兒，可她變本加厲的他也有氣，“閨女哪裏醜了？那是健康的膚色，你沒聽侯工說人家外國人還故意曬黑嗎？”
陸二嫂撇嘴：“黑好看那她咋臭美地想變白呢？那是變就會變白的？”
陸二哥就用粗糙的大手給閨女擦擦眼淚兒，“別哭了，你一點都不醜，很好看。你看你頭發烏黑油亮的……”
陸二嫂就在一邊嗤笑，“那還不是好吃懶做養出來的？”
陸二哥眉頭緊蹙，“你能不能少說兩句？”
陸二嫂見他生氣，就摔門出去了。
陸二哥對閨女道：“你三嬸兒說你醜了嗎？”
陸翠翠搖頭，“三嬸兒說我長得有特色，像畫報上有些模特似的。”
陸二哥：“對呀，那你還擔心什麽？”
陸翠翠：“可三嬸兒不是那樣式兒的，她才俊。”
陸二哥：“那花各有各的好看，月季和菊花能一樣嗎？女孩子也各有各的好看，你和她們不一樣，你是獨一份兒的好看。”
陸翠翠擡頭看著他，“爹，真的嗎？我真好看？”
還是獨一份兒的？
陸二哥肯定道：“當然。你看你眼睛多好看，是狐貍眼，那講故事不都說狐貍精嘛？狐貍精雖然不好聽，可她肯定俊吧？”
陸翠翠點點頭，那是，她破涕為笑，又高興了。
陸二嫂的聲音又從門外傳來，“做夢吧，狐貍精人家也變成你三嬸兒那樣的，她頂著狐貍眼……”
陸二哥忍無可忍：“你閉嘴！”
他從來沒這樣吼過自己，陸二嫂委屈得也回屋爬炕上哭起來。
陸二哥繼續哄閨女，“今年咱分了不少錢，還有布票，爹不做新衣服都給你做，到時候你自己去挑，買回來讓你秀秀姐給你做好看的衣服。人是衣裳馬是鞍，你穿得好看人也精神俊俏，別整天胡思亂想。”
陸翠翠就憧憬起來。
陸二哥又道：“還有，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，有些人小時候黑點，大了就會變白。”
陸翠翠眼睛亮晶晶的，“爹，真的嗎？”
陸二哥：“當然是真的，你二柱叔小時候臉上有塊胎記，大家都怕他不好說親，過了十歲以後胎記越來越淡，到十七八就看不大出來，現在你還能看到嗎？”
陸翠翠搖頭：“二柱叔臉上沒有胎記了，模樣也俊。”
陸二哥：“對吧，你過了十八歲也會白的，其實白不白沒關系的，我還願意黑點呢，黑點不容易有皺紋，不容易長斑。”
為了安慰閨女他真是絞盡腦汁地想詞匯，這些當然不是他自己想的，而是聽盼盼甜甜和許小悠說的。
陸翠翠一想還真是，那些皮膚白的臉上就有雀斑，像三嬸兒那樣又白又光滑還不長斑的也就她一個，反正她沒見過別人，也可能她見識少。
被陸二哥這麽一哄，陸翠翠就高興了，擦擦臉跑去找林姝繼續做面藥。
陸二哥回主臥，看陸二嫂趴炕上哭得很傷心的樣子，就道：“那是自己閨女，你幹什麽總罵她？”
陸二嫂：“她又懶又饞，我還不能罵她了？”
陸二哥：“她哪裏又懶又饞了？弟妹不在家，她不是也幫秀秀燒火做飯嗎？也幫忙掃院子撿雞蛋。”
陸二嫂大聲道：“她就幹了那麽兩次，正好被你看見了，你再多說一天出來的？”
陸二哥覺得跟她說不通，他轉身就走了，制香室還一堆活兒呢。
陸二嫂卻覺得他有耐心哄閨女，咋不知道哄自己？
心裏更憋氣了。
陸二哥回到制香室，方荻花瞪了他一眼，“吵吵什麽，擱這裏都聽見了。”
家裏這麽多幫工的，讓人聽著好不好笑？
雖然來的都是自己人，不會笑話他，但是大家也都挺尷尬的。
陸二哥：“沒事，就說了兩句。”
方荻花就拉著他到一邊小聲道：“現在人手也夠，我給你頂著，你領翠翠娘去省裏醫院查查，讓你三弟給你安排一下醫院，找找大夫。”
她知道老二家的對閨女橫挑鼻子豎挑眼是因為想懷二胎懷不上，加上老二總護著翠翠，她就找事兒。
陸二哥猶豫了一下，“娘，那你能忙過來？”
方荻花低聲罵道：“你傻的嗎？這活兒幹多幹少點有啥？你倆去檢查一下看看有什麽問題，能治就趁早治，不能治也有不能治的打算。”
陸二哥：“行。”
他卻不好意思跟三弟說，就老娘跟他說這事兒他都臉紅得不行。
方荻花知道老二害臊，“行了，我幫你跟老三說說。”
方荻花當然不跟陸紹棠說，她跟林姝說，讓林姝跟陸紹棠說。
林姝自然應承。
二哥和二嫂這些年懷不上孩子，陸老爹也給他們看過，不過陸老爹對不孕不育不是很擅長，也看不出啥，還帶他們去縣醫院看過，吃了一段時間湯藥也沒用，閆大夫就建議去大醫院用儀器檢查一下。
下午陸紹棠帶著糧食和禮物去了一趟林家屯兒。
他原本想給孩子們接回來，但是甜甜和盼盼問他，“爹，你在家住幾天？”
陸紹棠：“明天回單位。”
倆孩子興趣就不大了，“那我們先不回去，要幫姥娘看妹妹呢。”
妹妹可好玩兒呢。
他們大了，不能像小時候那樣一邊一個賴在爹身上，爹回來時間短，晚上找娘又不和他們睡，那他們回去幹啥？
還不如在這裏和妹妹玩兒呢。
現在綿綿能回應他們了，更好玩兒了。
其實他們挺想把快快也湊一塊，現在快快也好玩兒，不過大冷天的不方便，他們就歇了心思。
陸紹棠在這裏的時候盼盼和甜甜倒是很黏糊他，一邊一個趴在他身上，給他講趙老三怎麽怎麽倒黴，怎麽怎麽死的，成了全公社宣傳安全用電的反面典型了。
甜甜：“聽說電死的人跟木頭一樣黑了。”
陸紹棠：“……”
你倆是孩子嘛。
盼盼：“爹，你放心吧，我們肯定安全用電，也監督小舅安全用電。”
林躍：“……”
我哪有那麽不靠譜？我是眼神兒不好，又不是腦子有病。
陸紹棠婉拒岳母和姜大娘留飯，見孩子不肯回家就算了，他則帶著林父釣的魚回家了。
林父大冬天閑著沒事兒，跟幾個老頭兒去水庫釣魚給孩子們熬魚湯喝。
水庫的魚是公家的，一般都是集體捕撈然後各人買，不過自己人去釣幾條也沒人管，畢竟大冷天誰愛去釣魚？有些人坐一天都釣不上來一條，除了林父和幾個老頭兒，也沒人去。
林父卻樂呵呵的，每天都能釣兩條，給孩子們吃得圓嘟嘟的。
林夏這會兒也每天晚上搭車或者坐公交車到林家屯住，主要是得餵孩子，還有白天擠的母乳拿回來給孩子喝。
陸紹棠回家正好可以吃晚飯。
陸二嫂因為陸二哥要和她一起去醫院檢查這會兒也順氣了，見到陸紹棠還熱情地招呼兩聲，畢竟還得讓老三幫忙安排醫院和大夫呢。
陸翠翠也如願以償從林姝這裏裝了一罐子美白面藥。
林姝送她一些珍珠，讓她自己去倒粉末，到時候加上蜂蜜雞蛋清之類的糊面膜。
陸翠翠怕陸二嫂偷她的，就藏在秀秀的箱子裏。
這頓晚飯吃得挺融洽，就是陸老爹想孫子孫女，覺得甜甜和盼盼不在家，他喝小酒兒都沒滋味兒呢。
陸老爹還給陸紹棠倒了一小杯藥酒，“來嘗嘗，這是補氣血的。”
陸紹棠沒拒絕。
方荻花瞅了瞅，老頭子是不是倒錯了，三兒這體格子還用喝補腎壯陽酒？
如今家裏女人每天也可以喝一小杯補氣血的藥酒，不但養顏美容主要是對身體好，可以治療冬天手腳冰涼。
林姝覺得甜甜的，忍不住多喝了一點，喝完發現這酒喝著甜實際後勁兒大，最後她都有點暈乎乎的。
原本她想給盛大夫和小陳護士收拾兩瓶藥酒和自制面藥的，感覺自己喝多了就拜托方荻花收拾，明天讓陸紹棠帶過去送給盛大夫。
第二天腰酸腿軟的時候林姝就發誓再也不貪杯了。
等她起來陸紹棠已經帶著陸二哥和二嫂回祁州了，順便把林姝說的禮物也帶去。
林姝就再給盛大夫打個電話，跟他說一下禮物的事兒，再說一聲陸紹棠會送二哥二嫂去醫院，請他幫忙照顧一二。
盛大夫當即表示沒問題，還跟她說了一下魯母的情況。
魯母是腦神經的問題，如今正在住院調理，已經比一開始好了很多。
林姝也挺高興，真心實意誇了醫院和大夫們幾句，又說了藥酒和面藥的事兒，倒給盛大夫勾得挺期待的。
他學的是西醫，對中醫不了解，但是對過去各家珍藏的藥酒也是很好奇的。
面藥也很及時，他小弟今年十八歲，卻發了一臉痤瘡，正好給他用。
陸紹棠把二哥和二嫂捎過去，直接連禮物一起送到解放軍醫院去。
除了給盛大夫和小陳護士的，另外也給主任和護士長送了。
之前方姥娘去醫院治病，他們也都幫了忙的。
陸紹棠並沒有跟盛大夫多寒暄什麽，直接把東西交給對方，拜托照顧一下二哥二嫂。
盛大夫知道他的性子，自然也不會多客套，直接應下。
等陸紹棠走後他就讓小陳護士帶陸二嫂去婦產科檢查，他則親自帶陸二哥去檢查。
有人安排檢查就很順利，陸二哥沒問題，陸二嫂卻有輸卵管輕度堵塞和宮腔黏連問題。
這個年代要想治療這種問題只能做手術，而且需要開腹，至少住院十天。
大夫詢問他們是否要手術的時候陸二嫂當即表示要。
村裏一直在進行優生優育宣傳，陸二嫂也了解不少，知道現在剖腹產很成功，而自己的手術雖然要開腹，但是比剖腹產容易些。
陸二哥原本覺得生不生兒子無所謂，如果不影響健康還是別隨便做開腹手術好，畢竟動手術就要傷元氣，但是陸二嫂堅持，他也就同意。
他們當即辦理入院手續。
來的時候方荻花給陸二哥帶了錢的，讓他們放心檢查，有病就放心看病，不管手術打針吃藥家裏出錢。
陸二嫂知道他帶了公中的錢，自然不舍的花自己的，陸二哥也沒計較這些。
現在家裏有錢娘就很大方，每個季度就會給各房分點錢，孩子都有零花兒，家人看病自然也是公中掏錢的。
當天林姝就接到陸二哥從醫院打回來的電話，告訴她要住十天院做個手術，讓家裏不用擔心。
林姝：“二哥，那你們好好治，錢不夠就打電話。”
陸二哥：“夠的，娘給帶了的。”
陸翠翠聽見爹打電話回來，也湊過來想說兩句。
林姝和陸二哥說完正事兒也沒閑話聊，就把電話給她。
陸翠翠迫不及待地接過去，“爹！”
陸二哥叮囑她：“閨女，你在家聽爺奶的話，平時勤快點，多給你三嬸兒打打下手。”
他被陸二嫂念叨的也上心觀察一下，對比起來自己閨女的確……要懶一點，人家侯瑩住在這裏都主動幫忙做家務、做頭花之類的，陸翠翠多半時間還是出去晃悠著玩兒。
陸翠翠挺高興的，“爹，你放心吧，我給三嬸兒燒火呢，跟她學做菜。”
陸二哥就挺高興的，也放心。
生不生兒子無所謂，可已經有的孩子還是得好好教。
以前他沒多想，可現在家裏孩子都大了，陸平不用說，自小就懂事，現在一邊讀書一邊幫大隊管理賬目，連支書和大隊長都豎大拇指。陸安以前看著有點小脾氣啥的，但是有陸平帶著倒也還行，不管學習幹活兒都不差，現在跟侯博在一起玩兒多了就更加開朗大氣。
秀秀和甜甜盼盼那不用說的，跟他們比起來自己閨女的確是……懶了點，還是得督促她一下。
陸翠翠和親娘不對付，因為陸二嫂總罵她、掐她，所以親娘說什麽她都下意識頂嘴、反抗，心生厭煩，陸二嫂也越看她不順眼，母女倆勢同水火，但是她最很聽爹的話。
陸翠翠內心就覺得娘根本配不上爹！
她也篤定娘生了弟弟以後肯定會重男輕女！
哼！
幸虧爺奶和爹都不重男輕女，到時候娘要是重男輕女她就吵。
反正她現在大了，再也不像小時候娘掐她她都不敢吭聲，娘也只能罵罵她，不敢再打她。
她最記仇了！
記一輩子！
她都想好了，等自己長大了只給爹養老，賺錢也只給爹花，給爹買東西，娘既然那麽稀罕弟弟，那就讓他養老好了。
她掛了電話，臉上樂滋滋的，心裏卻打著小算盤。
林姝看了她一眼，“你娘沒什麽事兒吧？”
陸翠翠壓根就沒問她娘好不好、咋樣情況，毫不關心，她朝林姝笑道：“三嬸兒，以後你做飯我幫你燒火吧。”
林姝笑了笑，“行。”
雖然陸翠翠有不少毛病，可林姝是大人，自然不會跟孩子計較。
林姝覺得陸翠翠現在脾氣比小時候好不少，一是長大略懂事了，二是方姥娘影響的。
方姥娘會悄悄給陸翠翠幾塊糖啊、點心什麽的。
點心是林姝做了給她吃的，她舍不得吃就收在盒子裏投餵家裏的孩子們，甜甜和盼盼侯偉不在家，她投餵最多的就是侯瑩陸翠翠，再就是過來串門的許小悠。
她每天笑呵呵的，慈眉善目，對孩子們也無保留的好，陸翠翠自然也親近她。
方姥娘就瞅著沒人的時候投餵她順便跟她說悄悄話，“女孩子不能太軟，一味的老實，容易被人欺負。”
陸翠翠就挺得意的，“太姥兒，你放心吧，誰也欺負不著我。”
方姥娘又告訴她，“咱不能太老實被人欺負，也不能太多刺兒得罪人，得知道誰對咱好，咱應該對誰好、對誰尊重。”
方姥娘說話陸翠翠倒是能聽進去。
她爹娘不會說這些話，奶很嚴肅也不會說，爺雖然對孩子好但是爺現在可忙也沒空管她。
三嬸兒倒是很會說，但是陸翠翠知道三嬸兒對自己不親近，估計跟自己以前對三嬸兒不好有關系。
她看著林姝對秀秀、侯瑩以及許小悠親近，甚至對大丫二丫也挺和氣，願意點撥一二，卻對自己客客氣氣的，說不嫉妒是假的。
尤其許小悠，她憑啥啊。
之前她的想法是：哼，你不跟我好，我也不跟你好，反正我不巴結你。
現在被方姥娘說多了，她就覺得不被三嬸兒喜歡好像損失挺大，所以她就開始往林姝跟前湊乎。
她發現自己都不用巴結三嬸兒，只要湊過去不像以前那樣拉著臉撅著嘴，三嬸兒對自己也挺和氣的。
爹也說讓她聽三嬸兒話，反而是娘總挑撥她和三嬸兒關系，說三嬸兒那麽俊肯定瞧不上她個醜丫頭，還說三嬸兒討厭她，看她跟看小耗子一樣。
以前她嫉妒三嬸兒，也怨三嬸兒對別人好就是對自己不好。
可現在看三嬸兒明明挺和氣的，從外面回來帶了禮物有秀秀侯瑩的就也有她的。
這一次做面藥，三嬸兒還特意給她做了美白的呢。
這可是獨一份兒的！
她就有一種被特殊關照的感覺。
雖然她還是挺嫉妒的，但是也能掩藏這種嫉妒了。
方姥娘看她知道尊重討好林姝，心裏還是挺高興的。
畢竟都是花兒家的孩子，她希望他們都能好好的，哪一個不好花兒也得難受呢。
林姝感受到陸翠翠的變化，自然也不拒絕她的靠近，當然，因為陸翠翠性格緣故，她也不會對陸翠翠掏心掏肺就是，反正不會像對侯瑩和秀秀那麽親近，跟許小悠也不能比的。
自己人的親近和親戚的親近，自然是不同的。
林姝把陸翠翠劃為親戚的行列裏。
反正大家表面和和氣氣的就夠了，人總是有好惡親疏的，她也沒有辦法控制自己。
原本林姝尋思方姥娘會留在家裏過年，還跟公婆商量今年可以過得隆重點，多買些年貨，最好買頭羊回來和豬一起殺了過年吃。
結果臘月初二的時候方大舅和方二舅就上門接人了。
雖然方三舅沒來，但是也讓倆哥哥捎了禮物的，一共三份，另外還有一袋子糧食。
方大舅對方荻花道：“小妹，你帶咱娘去看病，花了不少錢，我們也沒去陪床，這藥費還是得分攤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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